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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讀所帶來的痛苦()

因為前一陣子遊戲1930造成的騷動,開始比較有計畫性的看台灣日治時期的小說,結果以前分散著看還好,一篇皆一篇從不同的階級、行業切入,真的在精神上造成蠻大的壓力><特別是又看了《君たちはどう生きるか》,有些對照的地方,看了之後有幾夜都不得好眠。

以下有兩點特別想說的,分別是「卑屈」與「非國民」的概念與發想。

 

所謂「卑屈」

大家心中的日治時期是什麼模樣呢?

近期如剛剛提到的遊戲或是雜誌及一些介紹歷史或老照片的FB粉絲團,大多呈現其繁榮、現代化的一面。

筆者自然了解這樣的做法跟他們被責備「明明是被殖民地還這麼奴」恰恰相反,其實是想對現在的政體爭一口氣,表達「我們沒有過得比較差」、「我們不需要被拯救」、「少一副光復的嘴臉」、「我們可以自覺」等等。

(「明明是被殖民地還這麼奴」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外人對一個被霸凌的小孩說,少裝開朗、少裝做自己是有價值的了,你明明是被霸凌的!)

當然,像跳舞時代的繁華或是努力擠進上流社會、高等教育、發揚文藝等等的情景是真實存在。但同時,很多人過著「卑屈」的生活。

(因為一時找不到更好的形容,而借用「卑屈」這個詞,卑屈有低三下四,卑躬屈膝,沒出息的意思。)

這樣「卑屈」的形象,在〈植有木瓜樹的小鎮〉最為鮮明。原本懷有夢想,希望考上文官再當律師的主角,在同僚、上司不斷的以「知識只會造成你的痛苦」、「只有錢才是重要的」、「像你這樣想走的人才不會認真工作,寧願用笨的人」、「就算當上律師也沒用啦」潑冷水下,漸漸變成和他人一樣沉淪於酒精。這些同僚、上司一副位主角好、裝作過來人,其實是看到和自己不一樣,閃閃發光的主角就覺得扎眼吧。

但這些人,也是慢慢在環境中被摧殘成這副的性的。

在〈牛車〉中,就能看見人是如何變的如此。以牛車作為工作的楊添丁,因為汽車的出現而逐漸失去市場,鋪給汽車開的路還因為會被牛車弄壞而禁止牛車通行,希望轉行成農夫卻沒有資金,最終把妻子推入火坑,自己則因為盜竊而被警察抓住。

《君たちはどう生きるか》中也提到人會在社會現實的壓力下、失去信心、甚至趨炎附勢或是畏首畏尾變成一個「卑屈」的人。故事中,作為「人生導師」的舅舅說明,雖然那些人會變的「卑屈」是他們的問題,但作為消耗資源的人就絕對不能看不起生產資源的人。

 

然而,雖然有些人在困苦之中,仍能保持著善良、自信、積極的心情,但變為「卑屈」的人,就真的是他們的問題嗎?我想並非如此。

 

記得自身歷史如花似錦的一刻,自然助於建立信心、團結民心,但這美麗肥滿的背後,惡臭逼人的血濃也是需要被記憶的。

即便是「卑屈」的記憶也是重要的記憶,即便是「卑屈」的過去也是自己的一部份。

 

把負面的事物加諸於自己身上,自然是非常痛苦的事。

當正面的想法與負面的想法放在同一個東西上時,我們會調整正、負的想法使其變的一致。

但我想,接受正、負的想法同時存在,接受不完美也沒有什麼不好。才能度過這談美好的一面的過渡期,進而表達出就算如此也不需要他人來解救的意念吧。

 

所謂「非國民」

送報伕中,作為保正的主角的父親,因拒絕糖廠收購土地,而被扣上不愛村莊(他們號稱有助於村落發展(吐))、不愛國,是「非國民」的行為。看了真的很令人生氣。

原先只把這樣的稱呼和殖民政治做連結,沒想到「非國民」這樣的稱呼在《君たちはどう生きるか》也有出現。

大致的內容是學校的學長認為學弟妹都在玩,沒有盡學生的本分,是不愛校的表現,不愛校未來就會不愛國,是「非國民」的潛在因子。

然而書中的論述居然是,學弟妹這樣固然不好,但該是由學校處罰他們,而不是學長們作威作福來懲罰學弟妹。

可是一個人好不好,是不是國民,難道是看他愛不愛國,有沒有為國家奉獻的心嗎?想到這,才意識到是因為這本書還是沒辦法跳脫深根的集體主義的想法吧,而這樣的集體主義與一些現代的霸凌也很有關係。

另外,其實就連不是這麼集體主義的台灣,也會有類似的「相忍為國」的概念。

 

當然,我想送報伕〉中的「非國民」肯定仍然和殖民政治脫不了關係,但在其中蘊含的集體主義,或是在各篇小說中對資本主義的反思、對政府擴權的控訴、對貧弱的關懷、對社會架構改變的探討也皆是不能忽視的。

看見所有的價值,對不同時、空的作品進行對位,與不同文化的作品運用價值的呼應進行與世界的對話。

同時這些問題,其實此時此刻仍然存在,仍然造成許多的痛苦。

如果只為了提取政治的利益,將這些作品關懷的概念侷限在殖民,當成這些作品的場景都已經是過去式,反而是一件很可惜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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